星期天早晨在郊外手淫多么快乐第三章

  不知是谁带头鼓掌,狠快,在一桌啤酒味儿混着孜然味儿的胃酸氤氲而起时,真挚的掌声已撕开夜空汇成一片热情的海洋。不光我们,临桌的青年男女、民工兄弟,甚至原本坐在街边聚精会神地瞪大双眼以防客人逃跑的服务员,都站起来慷慨地鼓动起自己的手掌。大家在浑浊潮湿的城市空气中友好地点头致意,彷佛终于抓住了点什么东西。

  这显然让我们的朋友狠不好意思,他迅速直起腰,微笑着擦了擦嘴角,对每个人报以欣慰的一睹。之后,张飞海激动地说:谢谢,谢谢大家!他忐忑不安地坐下,可掌声压根没停下来的意思,所以他又站起来,挥舞着粗壮的臂膀示意大家可以停止鼓掌了,以上掌声已足以让他满意。张飞海选择用泪流满面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满意足,他抽泣着说:谢谢,谢谢大家!段子说的不好,见笑啦!

  我坐在张飞海对面,正狼吞虎咽地吃一碗绘面。现在,吃绘面的进程显然要中断啦--我眼睁睁看到若干来自张飞海胃部的糊状物质箭一般射到了面前的大号海碗里。我搓了搓发麻的手掌,坐下,又搓了搓发麻的手掌--这碗浑浊的面使我忧郁得如同重度便秘病人。

  小勇打了一饱嗝,像只骄傲的下蛋母鸡,他搭上左侧会娟的肩膀,手法老道地揉搓着,说,怎样,哥儿几个,散啦?没人吭声。刚刚惊心动魄的呕吐场面使所有人都陷入了无尽忧伤。我说各位,走吧?小勇不死心。

  走你妈逼!张飞海腾地站起来,庞大的身躯奇妙地颤抖着,今天--他拎只啤酒瓶,果断地在桌沿敲碎,今天谁他妈走,老子就叫他见不着明天的太阳!说完这么一番话,他丢下酒瓶,赤红的肥脸上绽开下贱的笑:别走嘛,你说说,我们多久没聚一块儿啦!你说说,说说!我爱死你们啦!这些你们知道吗!张飞海坐下,又哭啦。

  张飞海哭不哭无关紧要,哪怕他把展览在桌面的呕吐物再弄回胃里也不能驱散我的忧伤,可遗憾的是,他在做以上发言时,粘蝇纸般的眼神死死粘着我。如你所见,我被推到了时代的浪尖,我必须挺身而出,对张飞海所言作出回应。这是不可推卸的重任,可我短命的忧伤啊--多么残忍!我站起来,清清嗓子,依次扫过每一个人,周遭静得要命,像是方圆一公里的所有人都在敬候我的发言。

  我说,服务员,八号桌换位儿!没看见吐成鸡巴毛啦!

  张飞海呕吐之前,大伙儿在整杯整杯地闷酒。张飞海突然放下酒杯,盯着会娟,目光灼灼。他说,赵会娟,我要为你写一首诗。没人理他,也可能是没人听见,总之,你看,多忙啊大伙儿。张飞海从衬衣口袋掏出五块的白将军,倒出皱巴巴的烟,拆下烟纸,在杯水狼藉的桌面摊开。他拿出笔,开始写。

  作为中学教师,张飞海随身携带各色水笔,以便在各种场合应付突然而至的滚滚诗意。以上陈述也可以理解为:正是因为这哮喘一般的神秘诗意,张飞海才选择了人民教师这个职业。总之,这实在是个好习惯,它为张老师免去了便秘的痛苦。片刻,在觥筹交错中,张飞海宣布:我要开始朗诵我的诗了。

  假如你是羊卅我甘愿化作青草卅即便粉身碎骨卅也要温暖你的肠胃会娟的手在我大腿上轻抚,眼睛却盯着张飞海背后的\“ 性保健\” ,虚无缥缈。

  此种感觉狠不坏,因为小手已毫不矜持地握住了我的鸡巴。

  假如你是羊卅我将剖出我青草的心卅把它贴近你温柔的奶房我端起扎啤杯,灌酒,咽喉一抖一抖,发出巨大的咕咕声,像嘴里正咬着自己的鸡巴。

  啊-卅羊-卅我是你的草!

  张飞海像使尽了浑身力气,颓唐地跌回椅子上,他甚至摘下了眼镜,彷佛要以此来强调自己的疲倦。大伙儿都笑了起来,多么愉悦,轻快得如同燕子的尾巴。

  好诗!每个人都这么说。然后,接着道,乾了这杯!看看,看看,桶里还有多少酒?我则攥住了会娟的手,说:服务员,大碗儿绘面!

  据我所知,赵会娟是张飞海的师专学妹。张飞海在自己灿烂的手淫岁月中一次次地掬着滚烫的精液,高高捧起,希望把它献给心中的女神。可赵会娟竟拒绝了。她的拒绝方式是视而不见,彷佛压根嗅不到那股浓烈的飘满校园的杏仁味儿。

  事实证明,此种拒绝方式实在算不上高明--它始终给张飞海一种暗示,即精液的量还不够大,味儿还不够浓。张飞海愈挫愈勇,如你所见,后来他成长为一名忧伤的即兴诗人--凶很地手淫,猛烈地射精。遗憾的是,还是失败啦,或者说,他始终走在通往成功的路上,而这条路啥时是个头却不得而知。赵会娟这个平胸大嘴的烂货可以在任何场合与任何男性调情,唯独视张飞海老师为无物。

  就是这样。我们能怎么办呢,除了和赵会娟调情什么也做不了,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即便她给我们手淫,我们也要毫无愧疚地射出精来。

  再坐下时,张飞海要了八十串羊肉。他扫过我们每个人,目光温柔。他说,吃不死你们!怎么能吃死呢?我听见小勇笑了。我清清嗓子,又搓了搓手掌,向着张飞海:再来碗儿绘面吧,不然绝对吃不死人。意思狠明白啦--今天张飞海老师以德育人,他来买单。

  在二十三 岁的时候,包括之前,我从未发觉天底下还有什么比吃免费餐更值得感恩戴德。何况是这样的一日一餐。所以,我站起来,绕过桌子,面对张飞海深深鞠了一躬。我痛哭流涕:张老师,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操我屁股。大伙儿又笑了起来。多么快乐。连赵会娟这婊子都咯吱咯吱的。好啦,我又灌了杯啤酒,拍拍屁股,走向路边去撒泡热尿。

  尿也是欢乐的,它们落到地面上发出愉悦的呻吟。这时候,张飞海好像又站了起来,我听到他说,赵会娟,我为你写了一首歌儿。他拿筷子敲着桌面,唱道:

  你就是我苦苦寻觅的那只羊,哪怕天崩地裂,也不离不弃;你就是我苦苦寻觅的那只羊,哪怕海枯石烂,也长相厮守。此种情景狠是吸引人,我就扭头去看,发现张飞海双目紧闭,茶色眼镜在鼻梁上悄悄滑落--他像一头委屈的猪。我笑了起来。然后就尿到了裤子上。

  回到座位,我开始坐立不安,湿漉漉的感觉在体内酝酿着滚滚诗意,几欲喷薄而出。这种情况下,我看起来像个不得不苦磨屁股的痔疮患者。而众所周知,痔疮患者的精神内核就是忧郁,如此一来,我越发地像个诗人。绘面端上来,弥漫着股臊人的屁味儿。大伙儿都直愣愣瞪着桌面,连腰都挺得笔直--一个个全神贯注,贪婪地品味着由张飞海带来的滚滚忧伤。

  我二十 岁的时候,一周要上两次法医课。基本上,每堂课都要有一半时间呆在地下室,好与冷冰冰的尸体耳鬓厮磨,以便有朝一日修炼成殭尸。因尸体资源的稀缺,每次更换修炼伙伴,都是万众瞩目的盛大节日。老师呈半蹲拉屎状,以爆破力极强的嗓音一声令下:开!--冷藏柜就应声而开,某位先生或女士毫不羞涩地露出了自己辣子鸡一样的胴体。当它躺上铝制解剖台,在聚光灯下进一步展示细节部位时,所有人都会屏住呼吸,陷入各自肥瘦不一的忧伤中孤影自怜。